Thursday, October 17, 2013

西方的太 阳下山了

" 我们或许会看到遥远国家的示威者焚烧中国国旗,或是全球各地的恐怖分子将目标对准中国。"

美国作家P•J•奥鲁尔克(PJ O'Rourke)喜欢跟人说起一则与反美主义有关的故事。1984年他报道黎巴嫩内战时,经常被真主党设置的检查站拦下。一次,他来到了一座检查站,一 群荷枪实弹、身穿“杀死美国撒旦恶魔”字样T恤的少年人在那里把守着。奥鲁尔克出示了他的美国护照,一个少年开始痛斥他:“跟我说说,贫穷、 战争、不公、犹太复国主义——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可怕灾难都是美国造成的。”终于,少年停止了数 落,把自己的职业规划告诉了奥鲁尔克:他打算去密歇根州的迪尔伯恩学习牙医。

故事精辟地概括了世界上许多人对西方的感情:愤恨与向往交织。1492年一些美洲原住民对哥伦布可能也怀有相同的感情。奥萨马•本•拉登 (Osama bin Laden)、阿亚图拉霍梅尼(Ayatollah Khomeini)、罗伯特•穆加贝(Robert Mugabe)和乌戈•查韦斯(Hugo Chavez)等反西方领袖都扭曲和利用了这种反西方情绪。但如果西方真的在丧失全球影响力的话——正如最近叙利亚局势体现出来的那样——那么反西方运动 就有麻烦了。西方在军事和经济上的衰落可能会削弱反西方情绪。换言之,西方的式微或许让我们西方人更安全。

自哥伦布以来,我们就经常招惹世界各地的人们——最初是殖民,后来是冷战,再后来是“反恐战争”。我们出手干预,有时是代表正义打击邪恶,有 时是代表邪恶打击正义,但更多的时候是邪恶对邪恶。外交“现实主义者”认为,我们需要建立起全球影响力,以保护我们的利益。这是有一定道理 的。此外,干预让西方的外交政策人士有事可做。但另一方面,如果你不断惹烦别人,他们有时就会攻击你。

正如伊恩•布鲁马(Ian Buruma)和阿维沙伊•马加利特(Avishai Margalit)在《西方主义》(Occidentalism)一书中解释的那样,烦扰非西方人的不只是我们的炮舰,还有我们的资本主义、说教(在一团 糟的伊拉克战争后才宣告消停)和性自由。1949年,身为穆斯林兄弟会(Muslim Brotherhood)成员的埃及思想家赛义德•库特布(Sayyid Qutb)在科罗拉多州格里利市学习时,看到年轻女子随着《宝贝儿,外面很冷》(Baby, It's Cold Outside)的歌声与男士翩翩起舞,大为震惊。库特布在文章《我所见到的美国》(The America I Have Seen)中带着愤恨(和向往?)回忆道:“臂膀勾住屁股,嘴唇贴着嘴唇,胸与胸挤在一起。”

一般来说,西方人将非西方人视为被统治的臣民。历次的羞辱至今仍留有余痕。一位伊朗出版商将我 的书翻译出版却没有支付任何费用,他在给我的一封邮件中解释了他的决定:“我希望您反思,你们那些小小邻国的财富来自何处——是他 们自身辛劳的成果,还是剥削第三世界数亿人民的所得?”

经济学家、哲学家阿玛蒂亚•森(Amartya Sen)写道,非西方人常常自我安慰,西方拥有物质财富,而他们则得到情感的满足——因此他们才对“美国物质主义”大加挞伐。但阿玛蒂亚•森指出,反西方 者对西方思考得太多,因而贬低了自己的身份:“穷其一生破坏西方,炸毁(西方)著名建筑……反映出一些人过度关注西方,这种执念已经远超其他 一切事物和价值观。”

阿玛蒂亚•森认为,这些人怀有“殖民心态”。

而现在,这种反西方的执念正在减弱。

原因不只是西方正在减少干预(除了巴基斯坦和也门——在这两个国家,我们助长了反西方势力的气焰),还在于我们已经不再是物质主义的全球象 征。事实上,西方人如今反而常常嘲笑中国、阿拉伯和俄罗斯富人对奢侈的热衷。摩天大楼和古驰(Gucci)门店鳞次栉比的东方城市日益成为物 质的象征,而坐落着博物馆和古迹的西方城市则代表着精神。

在西方没落之际,查韦斯、马哈茂德•艾哈迈迪内贾德(Mahmoud Ahmadinejad)和本•拉登等反西方旗手退出国际舞台却后继无人,这绝非巧合。卡斯特罗(Castro)家族现在更担心古巴的问题,而不是美国的 问题。只有穆加贝还高看英国,指责英国的魔爪无处不在——但他已经89岁了。

大多数年轻人对西方没那么关心。泛非洲杂志《革命斗争》(Chimurenga)的喀麦隆籍编辑恩托内•埃贾贝(Ntone Edjabe)谈到当今非洲文坛时说道:“如今人们不写白人。我不反感白人。我甚至都不认识白人。我反感的是地下酒吧的老板。

曾经被伊朗示威者称为“大恶魔”的美国如今最多只能算是中等恶魔。英国是小恶魔。20年后,我 们或许会看到遥远国家的示威者焚烧中国国旗,或是全球各地的恐怖分子将目标对准中国。

随着西方军事和经济力量的衰弱,还剩下一种所谓的“西方特色”仍在惹恼反西方阵营:性自由。正因此,许多反西方民粹主义者选择将“性守纪”作 为独特的卖点。这样,面纱在伊斯兰国家被用得更为广泛,而同性恋和无上装女权运动Femen成为了非洲和俄罗斯民粹主义者的靶子。现居纽约的 印度作家兼企业家尼什•格拉(Nish Gera)称,印度人大多将同性恋视为“西方病”——他本人出柜时,他母亲就吐了。但将反西方运动转变为一场反性运动,或许终究不是用来吸引支持者的明智 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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