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anuary 7, 2011

沒有說話,只是在電話的那一端啜泣


分手時興用手機短訊通知,精簡如一句話。「有沒有發覺幾個月來我們的性格不是太投合?」這種句子,只能通用於寫信,在短訊時代,應該濃縮為:「你我不 OK,我決定分手,勿再Call我,拜。」

L最近摔掉了拍拖三月的男友。她已經二十八歲,中女年齡,到這個時候,身為女子,已經沒有什麼揚眉灑的權利,但她還是一個短訊就決定了,令人佩服。

男方收到短訊,竟然回電話給她。L從沒想到他會回電話,她以為八十後的港男,都沒有應對情變的表達能力,她以為他收到短訊,會默默接受,從此兩不相欠,天 各一方。

她沒有關機,哪知道小男友打來,沒有說話,只是在電話的那一端啜泣。

女人對於感情,一旦作了決裂的決定,即義無反顧,不會像舊約聖經出埃及記羅得的妻子,走上山坡,還對身後的繁華莫失莫忘。但那位小男生顯然不懂,他以為一 切尚有挽回的轉機,但又拙於詞令,也不會寫信,只有回一個電話,在電話那一端,他崩潰了。

在這個時代,面對帶笑容的L,我說:你有沒有想過,收到分手的短訊,一個還肯打電話回來,飲泣不止的男子,是當前的珍品?

因為,至少他還Bother給你一個回覆,至少他還不肯放棄,至少他真心愛你。不錯,他沒有表達能力,他連一封上訴的情信也無法執筆,甚至,在這個IT 世代,他連一句連貫的句子也無從留言,但至少,他會回電,抓電話不放,一味飲泣。

飲泣就是最直接而簡單的語言,這個時代,不能要求太高:口才、構思、用字,他沒有這種能力。嬰兒初生,也是用啼哭來表達他對生命的感受,這位被遺棄的男 友,從囂囂塵寰回歸嬰兒的搖籃,他用飲泣來抗議,「如果我是你, 」我說:「我會心軟,他跟別的男人不同,他是人間極品。」

L聽了,收斂冷笑,低頭沉思。「當你遺棄一隻小貓,牠在巷口哀鳴,你會忍心離牠遠去嗎?」我追問。L沉默了,眼睛泛起一點淚花。我笑笑,心知做了一件功 德,她會回心轉意的,我拯救了一條小生命,因為我相信,在這個無恥的年代,一個會飲泣的男人,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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