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大学布达佩斯校区恐成中国的又一个“国际烂尾工程”？

匈牙利大专院校即将开学，迎来新的学年，但是原定2024年开学的复旦大学布达佩斯校区却计划落空。复旦大学布达佩斯校区是中匈“一带一路”合作规划中的旗舰项目，但遭匈牙利在野党和布达佩斯市民的反对，自2021年起搁置至今，有可能成为中国在海外的又一个“烂尾工程”。

前途未卜的“复旦匈校”

匈牙利议会反对党议员、动量运动(Momentum)副主席顿伯什·马通(Tompos Márton)向美国之音表示：“鉴于匈牙利政府目前紧张的财政状况——几个重大规划已经被取消，加上该计划准备工作不足，我认为完成复旦大学布达佩斯校区计划的可能性很小。”

复旦大学布达佩斯校区项目可以追溯到多年以来复旦大学和匈牙利高校之间的高等教育合作。2021年4月27日，复旦大学与匈牙利政府签署战略合作协议，计划在布达佩斯共建复旦大学匈牙利校区。

根据协议，匈牙利政府拟为该项目花费15亿欧元，其中13亿为中国国家开发银行贷款，校区建设施工由中国建筑集团承包。

消息传出后，在野党质疑巨额贷款或将匈牙利拖入债务陷阱，担忧中国共产党控制下的高校限制学术自由。6月27日，大量民众聚集在议会大厦和科苏特广场游行示威，抗议在布达佩斯新建复旦大学校区的计划。

此后三年，匈牙利朝野就该项目数度交锋，皆无下文。计划2024年开学的期限日益临近，施工和招生却毫无进展。

匈牙利媒体444.hu报道，匈牙利政府为匈牙利复旦大学基金会(Egyetemért Alapítvány)提供了四处不动产、6亿福林(150万欧元)的维护资金和60亿福林(1566万欧元)的运营资金。

在野党议员未能找到该基金会实际运作的证据，要求政府解释1600欧元的资金去向。马通说：“匈牙利政府应该在(今年)6月30日之前向议会报告目前的发展情况，但这也没有发生。”

“腾笼换鸟”计划失策？

外界注意到，就在中国和匈牙利计划在布达佩斯引入一所中国大学之前，长期执政的欧尔班政府与一所位于布达佩斯的美国大学——中欧大学发生了法律纠纷，最终导致后者被迫搬迁至维也纳。

中欧大学方面称，这场法律纠纷的实质是一场压制和捍卫学术自由的政治斗争；致力于建设“开放社会”的中欧大学，与日益专制的欧尔班政府矛盾日趋尖锐。

中欧大学由匈牙利裔美籍犹太金融家、慈善家索罗斯出资设立。与之形成对照的是，计划中的复旦大学布达佩斯校区则由匈牙利纳税人出资。

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学人类学教授帕尔·尼里(Pál Nyiri)向美国之音表示：“如果复旦大学布达佩斯校区最终确实投入运营，那么很可能比最初宣布的规模小很多，并且可能只会专注于几个学科，例如自然科学、工程或管理。”

根据原计划，复旦大学布达佩斯校区将覆盖工程、医学、经济管理和国际关系等学科，拥有约500名教职人员和5000至6000名学生，中国、匈牙利和国际学生各占三分之一。

2019年12月，复旦大学与匈牙利政府签署在布达佩斯办学的合作意向谅解备忘录。同月，复旦大学修改学校章程，突出加强党的领导和思想政治工作，删去关于学术独立和思想自由的内容。

布达佩斯市长卡拉松尼·盖尔盖伊为抗议欧尔班政府与侵犯人权的中国政府合作，将校址附近四条街道命名为“光复香港道”、“达赖喇嘛道”、“维吾尔烈士径”和“谢仕光主教道”。如果复旦大学布达佩斯校区计划落地，学生们将不得不每日行走在这些令中国政府感到难堪的街道上。

在野党反对立场不变

不过，帕尔教授认为，对学术自由的担忧并非决定性因素。他说：“复旦校区计划是否会恢复将取决于许多因素，包括金钱、匈牙利政权各成员内部争夺影响力以及中国的种种利益。”

他提到：“一位反对党议员已经要求总检察长调查复旦匈牙利基金会为何不断接收公共资金。”

这位反对党议员就是匈牙利议会最大在野党民主联盟(Democratic Coalition)的副主席瓦戴伊·安格纳什(VadaiÁgnes)。安格纳什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民主联盟从未也永远不会支持在布达佩斯或匈牙利设立复旦大学校园。我们希望看到为匈牙利学生设立的校区。包括我党在内的反对派将竭尽全力阻止复旦大学落户布达佩斯或匈牙利。”

她说：“关于我向首席检察官提出的问题，刑事诉讼程序已经开始，因为复旦匈牙利基金会董事会成员以及监事会成员仍在收取纳税人的钱，却什么也没做。”

北京和布达佩斯近期互动频繁，中共国家主席习近平和匈牙利总理欧尔班实现互访，但双方新闻稿均未提及复旦大学布达佩斯校区计划。

中欧大学历史学系教授特伦切尼·鲍拉日(Trencsényi Balázs)向美国之音表示：“中方似乎已经对这一项目失去了兴趣。”

美国之音向中国驻匈牙利大使馆、复旦大学国际合作与交流处及主管复旦大学布达佩斯校区项目的匈牙利文化与创新部发送置评请求，询问项目进展及预期投入运营的时间，截至发稿尚未得到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