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蚀性的资本：糖衣炮弹？东欧国家认清了中国投资

 

东欧国家认清了中国投资？

中国希望在中东欧扩大其影响力。在欧盟东翼，有人呼吁抵制中国的“腐蚀性资本”，但也有人并未看到威胁。

鹰派观察人士认为，来自中国的投资顾名思义就是腐败的，对包括欧盟东部国家在内的较小的、往往只是名义上的民主和市场化的国家具有腐蚀性的影响。同事，也有人并不相信来自中国的投资是真正的威胁。欧盟的东欧成员国在与北京和布鲁塞尔的关系正处于一个十字路口。

"这些投资将对整个欧盟产生影响，"总部设在华盛顿的国际私营企业中心(Center for International Private Enterprise，CIPE)负责领导研究腐蚀性资本的霍茨（Eric Hontz）向德国之声如是表示。

腐蚀性的资本：糖衣炮弹？

"腐蚀性资本"是国际私营企业中心首创的概念，指的是缺乏透明度、问责制和市场导向的外部资金来源。"这种资本通常来自中国和俄罗斯等独裁政权，这些政权利用资本接受国的治理漏洞影响后者的决策制定，"总部设在斯洛伐克首都布拉迪斯拉发的中欧亚洲研究所（CEIAS）所长西马尔奇克（Matej Simalcik）向德国之声介绍。

以斯洛伐克和捷克共和国为例，北京已成功与在中国有经济利益的当地寡头建立了重要关系。这两个国家有时会被形容为"被俘获"的国家。 "接下来，（北京）利用这些关系来推动有利于中国利益的政策，"西马尔奇克补充道："通过与寡头阶层建立关系，中国其实已经能够同时对这两个国家施加影响。"

例如，中国实体已经能够在这两个国家政府通信网络等领域产生影响。中欧亚洲研究所最近的一份报告说明，中国政府是如何通过中国华信能源（CEFC China Energy）在捷克和斯洛伐克站稳脚跟的。

匈牙利心甘情愿 波兰犹豫不决

根据中国驻匈牙利大使馆经济商务处去年年底发布的数据，匈牙利是中国在中东欧地区最大投资目的国，占比超过50%。北京还计划在该国开展一系列新项目，包括在布达佩斯建立颇有争议的复旦大学分校。

 

作为维西格勒集团四国之一的波兰与中国和欧盟的关系则十分独特。霍茨说："波兰一方面被欧盟批评为民主倒退，另一方面这个国家又对中国的投资感到怀疑。"

波兰对中国的态度是由美中关系决定的，因为华沙通常扮演着华盛顿忠实和坚定伙伴的角色。波兰已表明与美国在5G方面的政策保持一致。保加利亚全球分析研究所（Institute for Global Analytics ）的联合创始人菲利波娃（Rumena Filipova）评论指出："然而，波兰的行动可能并不总是可以完全预测的，因为在意识形态上将维护国家利益和身份认同放在首位，可能会导致其政策与欧美盟友背道而驰。"

无论如何，波兰与中国有着重要的经济关系，特别是在铁路运输方面，因为波兰是中国铁路货物运输的一个重要过境国。西马尔奇克认为："如果中国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在两国关系上）取得新进展并向该国注入更多的腐蚀性资本，将并不会令人惊讶。"

 

立陶宛立场强硬

今年2月，立陶宛牵头抵制了17+1（东欧国家+中国）峰会，并表示希望欧盟只在27+1的层面上与中国打交道。菲利波娃认为："立陶宛对中国采取更强硬的态度是可行的，因为立陶宛与中国的双边金融和贸易关系并不具有实质性。"她接着表示："此外，立陶宛通过其在欧盟和北约的成员资格在政治和安全方面得到了保护。无论如何，维尔纽斯的坚定立场是令人瞩目的。"

"立陶宛的例子表明，中国在中东欧的影响实际上是脆弱的，因为它只关注社会和政治的某些部分，"西马尔奇克解释道。其他两个波罗的海国家是否以及在多大程度上会效仿立陶宛尚有待观察。

西马尔奇克指出，爱沙尼亚似乎更有可能遵循这一模式，或许会采取比立陶宛更巧妙的方式，"至于拉脱维亚，它可能将是三个国家中最不愿意参与批评中国政策的国家，部分原因是民心所向，因为拉脱维亚人在欧洲国家中对中国的看法比较积极。"

西马尔奇克接着介绍，通常情况下，中国只与一个国家的执政党建立联系，忽略了反对党。造成的结果是，一旦执政党在大选中失利，前反对党上台，正如在立陶宛和斯洛伐克的情况，政府就会对北京愈加不满。西马尔奇克还指出："如果反对派成功获得了民众的支持，那么捷克、甚至匈牙利也会出现类似的趋势。"

"从某种意义而言，立陶宛为欧盟揭开了中国的面具，这背后是一个在政治方面采取零和策略的重商主义大国，"霍茨总结道。

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

2018年，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将中国和保加利亚的关系提升为战略伙伴关系，但是后来美国的压力让保加利亚或多或少地改变了态度。与中欧国家相比，中国在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的投资量较少，而且这两个国家都把欧盟和北约放在优先位置。

"我认为，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受中国资本腐蚀的影响并不比捷克共和国和斯洛伐克要小，只是受影响的方式不同，"霍茨说："这些国家的政治精英们或许也更清楚这些投资可能会威胁到他们自己影响国家政治经济的能力。"

 

罗马尼亚已经通过了一项备忘录，禁止将公共基础设施合同授予来自与欧盟没有双边贸易协定的国家的公司。今年6月，罗马尼亚政府批准法案，禁止中国和华为参与其5G网络开发。该国还叫停了与中国在切尔纳沃德（Cernavoda）核电站建设上的合作。

过度担忧？

匈牙利中东欧亚洲研究中心（CEECAS）最近的一项研究表明，中东欧国家的政府倾向于对中国的存在提出夸大的看法。它还指出，中国在中东欧国家的外商直接投资（FDI）的排名并不高。

根据中国全球投资跟踪（China Global Investment Tracker）的数据，在2000-2019年期间，中国在欧洲的1290亿美元（1070亿欧元）的投资中，只有100亿美元投在了中东欧国家。

根据贝克·麦肯齐律师事务所（Baker McKenzie）的数据，2020年，中国在欧洲的直接资本投资价值从2019年的134亿美元下降到72亿美元。其中，匈牙利是个例外。2020年上半年，中国和匈牙利的双边贸易达到53.5亿美元，同比增长9.8%。中国在匈牙利的外商投资总额为50亿美元，其中华为、万华和中国银行等公司处于领先地位。

相比之下，2020年保加利亚对中国的出口为8.7亿美元，进口为17亿美元。2006年至2020年，中国在保加利亚出口总额中的份额从0.6%增加到2.7%。中国在保加利亚的投资占该国外商直接投资总额的比例低于1%。2019年，罗马尼亚对中国的出口额为8.5亿美元，进口额为50亿美元。在外商直接投资方面，中国也并不在罗马尼亚的主要投资者之列。2000年至2019年期间，中国在罗马尼亚的外商直接投资的价值为14亿美元。

"两年前我更担心，当时中国的投资往往被视为纯粹的商业投资，"芬兰国际事务研究所（Finnish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全球安全研究项目主任韦格（Mikael Wigell）告诉："现在，我认为欧洲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中国利用其投资来获得影响力，并试图分裂欧盟。 华为就是一个警钟，"韦格如是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