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人员称为比亚迪在巴西建厂的中国工人签订的合同有违反劳动法条款

  

调查人员称为比亚迪在巴西建厂的中国工人签订的合同有违反劳动法条款

到巴西东北部为电动汽车制造商比亚迪建造新工厂的中国工人每班工作10小时的收入约为70美元，是中国许多地区每小时最低工资的两倍多。对许多人来说，这是一个很容易作出的决定，但要离开就难得多了。根据路透社看到的一份劳动合同，比亚迪在巴西的承包商金匠集团雇用的中国工人必须把护照交给新雇主，让他们的大部分工资直接汇到中国，并交出近900美元的押金，只有工作六个月后才能拿回押金。

据巴西调查人员和三名中国劳动法专家称，这份长达三页的文件是由巴西劳动监察员称上个月从“奴隶般条件”中解救出来的163名工人中的一名签署的，文件中包含违反巴西和中国劳动法的条款。其他一些此前未被报道的条款规定，公司有权单方面将劳动合同延长六个月，并对在工地或生活区说脏话、吵架或不穿上衣到处走动等行为处以200元人民币的罚款。

纽约大学法学院研究员、律师哈勒瓜（Aaron Halegua）说，许多这些条款“都是教科书式的强迫劳动‘示警红旗’。” 哈勒瓜曾为其他的中国工人赢得赔偿，这些工人起诉他们的雇主在美国领土北马里亚纳群岛强迫劳动。哈勒瓜补充说，中国的法律法规不允许扣押工人的护照或要求任何形式的履约保证金或担保金。

金匠集团在常州、扬州和合肥等城市参与了比亚迪在中国各地的工厂建设，该公司对上述指控提出异议，称巴西劳动监察员的调查结果与事实不符，是翻译混乱的结果。金匠集团在上月的一份声明中说：“关于金匠员工被‘奴役’和‘解救’的说法完全没有根据”。

比亚迪巴西公司高级副总裁巴尔迪（Alexandre Baldy）告诉路透社，在巴西媒体于去年11月底首次作出相关报道前，该汽车制造商对任何违法行为都一无所知，当时比亚迪就这些指控与金匠集团取得了联系。

巴尔迪和比亚迪巴西公司总裁Tyler Li随后于12月2日会见了巴西总统卢拉（Luiz Inacio Lula da Silva）。据两位熟悉谈话内容的人士称，他们二人当时告诉卢拉，比亚迪正在处理这一问题。卢拉的办公室没有立即回应路透社的置评请求。

两周后，巴西劳动监察员突击检查时发现，这些中国工人挤在没有床垫的宿舍里。31名工人挤在一间只有一个卫生间的房子里，食物和个人物品堆放在地上，检查人员称这是“有辱人格的条件”。

巴尔迪否认与卢拉在会面时讨论过此事，并表示比亚迪对金匠集团的劳动合同毫不知情。他告诉路透社记者，比亚迪正采取行动，确保“这种情况不再发生”。

巴西联邦政府下属的消除奴役监察司（Detrae）代理司长维亚纳（Matheus Viana）说，检查人员没有提供证据证明比亚迪对这些违规行为知情，但比亚迪“负有直接责任”，因为这家车企要对其工地上第三方承包商的行为负责。

路透社报导指，这份此前未曾报道过的合同提供了新的细节，说明了一家被视为巴西与中国关系更密切灯塔的工厂是如何在中国以外的最大市场成为比亚迪丑闻的发生地的。

比亚迪于2023年底同意接管位于巴伊亚州首府附近的卡马萨里（Camaçari）工业园区的电动汽车生产，并投入巨资。福特于2021年放弃了这家工厂，解雇了约5000名工人，结束了在巴西的生产。

对曾担任圣保罗的一家冶金工人工会主席的卢拉总统来说，比亚迪的协议有望在他的巴西劳工党大本营提供21世纪的制造业就业机会。大笔投资的消息激起了当地人的希望，希望这家中国公司能在这个几乎有10%的人失业的州里，带回两倍于福特裁员数量的工作岗位。

但当比亚迪请来中国承包商建造这一工厂时，当地建筑工人工会Sindticcc的协调员索萨（Antonio Ubirajara Santos Souza）说，这表明该公司“不公平”。比亚迪在给路透社的一份声明中说，该公司致力于为当地创造就业机会，当该综合工厂完全投入运营时，将拥有包括巴西人在内的2万名工人。

检查人员说，在去年12月的突击检查中，他们发现了10份合同的复印件，其中的条款与路透社看到的合同类似。一些工人告诉检查人员他们没有合同，还有一些工人说是在巴西呆了几个月后才签的合同。

负责调查此案的劳动监察员桑塔纳（Daniel Santana）称，比亚迪和金匠集团将被指控妨碍调查，因为它们没有按要求向监察员们提供这些工人的住宿地址，两家公司可能会面临罚款。

工会领导人告诉路透社记者，数百名中国工人仍在工地上与巴西工人一起工作。工会官员称，巴西员工本月抱怨工地存在违规行为，包括缺少饮用水。比亚迪与路透社分享了为员工提供的新宿舍和食堂的照片。尽管如此，当地建筑工人工会Sindticcc已决定就过去的违规行为起诉比亚迪和金匠集团。

当地政界人士还对巴伊亚州计划由中国公司承建的其他项目表示担忧，例如位于州府萨尔瓦多的一座预算为76亿巴西雷亚尔（约合12.8亿美元）的大桥，一些当地居民担心这可能是一系列依赖进口劳动力的项目中的最新一个。巴伊亚州州议员桑切斯（Alan Sanches）称，“我们绝不能以奴役劳动力为代价为本州带来发展”。

巴伊亚州州长罗德里格斯（Jeronimo Rodrigues）告诉路透社记者，比亚迪仍有望为当地创造1万个就业机会，巴伊亚州不能“失去这个机会”。但他表示，比亚迪必须提供条件体面的工作。

卡马萨里金属工人工会主席邦菲姆（Julio Bonfim）说，已警告过比亚迪官员，他的办公室不会接受巴西人因中国工人而失去工作机会。邦菲姆称，如果发生这种情况，“比亚迪的工厂在开始生产之前就将面临第一次罢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