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社交媒体追踪IS

新年前夕，彼得•范奥斯塔延(Pieter Van Ostaeyen)与哥哥一家呆在一起。之后，他没有参加午夜的庆祝，直接回家工作了。

范 奥斯塔延的正式职业是企业架构师和商业分析师。他在晚上和假期辛苦从事的这份工作并不是他白天没干完的部分，而是一份他热爱的、并倾注全部精 力的事业：使 用Twitter和Facebook来追踪极端分子的动向，主要目标是效忠伊拉克圣战组织“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ISIS)以及叙利亚 圣战组织 Jabhat al-Nusra的比利时极端分子。

随着圣战分子开始使用社交媒体招募新成员并宣传他们的活动，博主们可以远程追踪圣战分子的动向。对一些人而言，这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然 而，范奥斯塔延等其他人不从这份工作中领薪水，他们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得到回报。

今 年1月7日，法国巴黎发生了《查理周刊》(Charlie Hebdo)杂志社枪击案和犹太超市袭击案。此后，住在比利时梅赫伦(Mechelen)的范奥斯塔延浏览了他关注的社交媒体源发布的大量信息，尝试从中 发现来自比利时极端分子的威胁的关键性线索。他说，在这些消息源中，有一名身在伊拉克的比利时籍ISIS战士呼吁人们在本国发动类似袭击。

范奥斯塔延说，他对这些袭击者的看法可以用美国外交政策研究所(FPRI)高级研究员克林特 •沃茨(Clint Watts)博文中的一句话总结。“就算不是大多数，至少有很多西方圣战分子是饱受困扰的人，有时他们对自己的意图和动机比我们还迷惑。”

 

范 奥斯塔延表示，关于成长于本国的极端分子，以及那些到叙利亚和伊拉克参战的人，还有相当数量的信息有待发掘。他进行的一些调查相对简单。比 如，有一次他创 建了一个外国圣战战士的虚假身份。他挑选了一张蒙面男性在山上挥舞ISIS旗帜的照片。很快他就拥有了1400个来自欧洲各地的“朋友”。

“叙利亚战争是迄今为止受社交媒体影响最大的战争，” 范奥斯塔延说，“社交媒体是一种宣传渠道。”

最 近这段时期，记者成了圣战战士向外界炫耀的战利品，ISIS斩首美国记者詹姆斯•弗利(James Foley)和史蒂芬•索特洛夫(Steven Sotloff)的事件鲜明地体现出这一点。保护记者委员会(Committee to Protect Journalists)的数据显示，自1992年以来，有79名记者在叙利亚被杀，而在伊拉克身亡的记者达到了166名。
新型调查者并不 亲临冲突一线，而是从远离冲突的地方分析这些战士。范奥斯塔延最近在撰写一本书，主题是从十字军东征到当代的中东。在他眼中，以博客“布朗• 摩西” (Brown Moses)出名的埃利奥特•希金斯(Eliot Higgins)是一个改变游戏规则的人，他向世人展示这份工作能够提供收入。

希 金斯是一个电子游戏爱好者和全职父亲。他之前从事财务管理的工作，后来成为了军火情报专家，从位于英国莱斯特(Leicester)的家中追 踪叙利亚战 争。“他做的（关于叙利亚武器和MH17航班坠机事件的）调查是开创性的，”范奥斯塔延说，“他是一个独立写手的典范，他撰写他想写的东 西。”

范奥斯塔延对大学里学习过的历史和阿拉伯文化很感兴趣，这让他投身于这份工作。2011年叙利亚发生动乱，这是一个他曾经踏足的国家，他的 工作量也因此变大了。

“我试图让西方的人们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可耻的是，谁也没有在这方面有所作为，”他将外国战士锁定为关注对象，“社交媒体是我的主要信息 来源。从中获得的海量信息让人难以置信。”
其中也有大量虚假内容。要从业余爱好者转变成专业人士，博主们必须一丝不苟。

希金斯表示，信誉就是一切。他现在为记者开讲座。“这是你拥有的一切。你必须非常小心。需要很多工作才能产生可信的材料。”

对这份工作的强烈兴趣是希金斯在寻找合作者时看重的特质，不过他很谨慎地避免让意识形态成为驱动这份事业的动力。
这份工作的危险之一是目睹可怕的暴力场面。“第一次（看）斩首的时候，我觉得非常恶心——现在我对斩首已经麻木了，”范奥斯塔延说。

希金斯说，任何在工作中要和这种材料打交道的人都必须“学会在心理上与之隔开”。他说，让你措手不及的是一些小事。
专 业的调查者运用他们自己的策略。JM•伯杰(JM Berger)是《圣战者乔：以伊斯兰之名奔赴战场的美国人》(Jihad Joe: Americans Who Go to War in the Name of Islam)这本书的作者。他最开始做过记者。现在他将传统的新闻报道技法和社交媒体分析结合在一起。他已经学会对视频里的暴力行为进行快速有效的评估。 在关键时刻，他会把视频静音。“最重要的事是经常与工作之外的生活保持联系，记住即使极端分子的行动非常成功，他们也依然只是人群中的很小的 （一部 分）。”

来自马里兰大学(University of Maryland)的研究人员菲利普•史密斯(Phillip Smyth)撰写一个叫“Hizballah Cavalcade”的博客，主要关注中东什叶派伊斯兰好战主义。他提到，一些群体希望分析人士将它们发布的内容重新撰写出来，以使其合法化和公开化。 “我极少公开我关注哪些社交媒体账号，我也不会公开发布它们的宣传内容，”伯杰说。他下一本书的主题是ISIS。

伯杰认为，大多数人不必观 看这些内容。“暴力内容的目的是惹急观看者，引起情感上的反应，为极端分子的利益服务。”然而，他表示政策制定者和研究者应该看一些这种内 容，以便理解 ISIS特别着重宣传的暴力崇拜。范奥斯塔延认为，历史学家、人权观察者、可能还有未来的战争罪检察官应该使用这类原始材料。

范奥斯塔延相信，这份工作非常重要。“我希望人们意识到，为什么有人会去叙利亚参战，”他说。尽管如此，对38岁的范奥斯塔延来说，这份工 作还是有代价的。他对这份业余工作投入甚多，这意味着他失去了社会接触。“这称不上生活。我和一只猫孤独地生活在一起。”